今日寒露。寒露有三候:一候鴻雁來賓;二候雀入大水為蛤;三候菊有黃華。古人觀察到,此時常能望見高遠的天空上,大雁排成一字或人字形的隊列向南遷徙;海灘上蛤蜊漸豐;菊花也正次第盛開。正因為“此花開盡更無花”,寒露時節所在的農歷九月也被稱為菊月。
眾所周知——“晉陶淵明獨愛菊?!笨商諠撓壬粌H愛菊,更愛酒。據說,他是歷史上第一位將菊與酒寫進同一詩篇的詩人。比如這首《飲酒·其七》:
秋菊有佳色,裛露掇其英。
泛此忘憂物,遠我遺世情。
一觴雖獨盡,杯盡壺自傾。
日入群動息,歸鳥趨林鳴。
嘯傲東軒下,聊復得此生。
秋天的菊花開得多么好,明麗清雅,芬芳可愛,難怪屈原也曾“朝飲木蘭之墜露,夕餐秋菊之落英”。陶潛先生將菊花連帶露珠采下當作酒引,喝下一口便感到已飄飄然陶然忘憂,遺世獨立。他自斟自飲,喝完一杯又一杯,好不痛快。直到日薄西山,倦鳥歸林,他仍放歌縱酒于東窗下,感嘆道,如果能如此逍遙快活地度過一生,該是多么快樂啊。
佳節剛過又逢寒露,“節日憑借與平常日子的區別而存在”,有著平常日子不可求的自由。在節日的氛圍中,我們既有同陶潛先生般獨自飲酒作樂的自由,也有與親友團圓、賞花游玩的自由。
宋代詩人王安石有一首《八月十九日試院夢沖卿》,此時也頗為應景:
空庭得秋長漫漫,寒露入暮愁衣單。
喧喧人語已成市,白日未到扶桑間。
永懷所好卻成夢,玉色彷佛開心顏。
逆知后應不復隔,談笑明月相與閑。
大意是說,此時庭院枝葉盡落,顯得極為空曠,便覺長秋漫漫;節氣已至寒露,詩人孤身衣單,惆悵萬千。午時,聽到院外人語喧嘩,集市上氛圍逐漸熱鬧起來,便想到曾經期望的美好,已如夢般逝去,而屋外太陽溫柔地照耀大地,展露無憂無慮的笑臉。使人不免暢想在將來,親朋好友之間永無異地相隔,明月清影之下,大家悠閑地對坐聊天,盡是笑語歡聲。
今日寒露,愿你獨處時,盡可以“一觴雖獨盡,杯盡壺自傾”;也愿“后應不復隔”,能有人與你“談笑明月相與閑”。